昨日,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。细小的如白点的雪,轻盈地跳跃在山头林间,给天地间铺盖了一层浅淡的白。这白若棉絮般轻柔绵密,轻轻软软,蓬蓬松松。一时间,天地皆白,好似那泛着鱼肚白的天撞碎了,变成粉末,细细密密地缠入了地一般。轻吐口气,白雾氤氲视线。
太阳并未被云层掩盖,天际上给它留了一个圆圆的缺口,刚好够它挪出身子。刺目的光倾洒而下,却又被刺骨的寒风切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块,与冷空气纠缠在一起。那附着其上的太阳的余温也随之散去,宛若被剥落的浅白的壳一般掉落在地,悄悄地褪去了。
化雪会比下雪冷,大抵是因为光与积雪在缠绕间将温度卸了下去罢。我如是想到。捧了杯茶,斜倚着长椅,眯眼细瞧着这将要消融的雪景。
山里不若山外。山外的绿化若种的不是长青类便早已零落殆尽。山里却不同,肆意生长的树,或旁逸斜出,或盘曲虬扎,或隐天蔽日,随心所欲地伸展着枝杈。饶是深白的雪也只堪堪遮掩其表面的绿意,仍有细微的浅绿从深白里探出角来。
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,树仿佛比盛夏时还绿,那绿浓烈地近乎要滴出汁水来。绿带着一股肆意的鲜艳的张狂的蓬勃的生机来。我想,这大抵就是生命本来的模样,不被拘束于钢筋水泥的框架,肆意地在寒冬里伸展身躯,裹挟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具有锐意锋芒的蓬勃生命力。
以致于那浅白不一的雪融成晶莹的水珠滴落时,竟也被染上了层淡绿的色泽,而树也只像脱了层浅白的皮般。那隐于浅白雪色之下的墨绿在光的催促下,慢吞吞地探出头来,略有弧度的叶尖,却在此时勾勒出几分尖端的锐意来。
锐意的绿刺破寒冷厚重的白,抖擞着,泄露出浓郁的生机来。深吸一口气,绿的清香压下寒气,直直地刺入鼻腔。稍显寒意的雪,终是压不下绿的蓬勃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