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此无关风月。
提笔欲挥一些令人神往的事物,恰如月与山峦,白玫瑰与晨曦,飞掠的鸿鹄,却终究不知如何去描写这些理想的盛宴。罢了,那便沉沦到最渺小的草木里。
在山中点上簌簌的凛风,悄然打落一场雨,借来冬的余韵,于山的肩头染上微薄的雾。
鼻息浸润了泥土与草木的香,空气中的湿润裹挟着揺颤的风,在指尖停驻片刻,便随蔓草飘去。
谁会去理会几株风吹即倒的草叶?它们好像总没有树的傲然屹立,也没有花的温软醉人,它们只是无名草叶而已。
我看到水珠攀附在叶清晰可见的脉络上,凝聚了一整个天空的梦,碎光聚焦。水珠垂落,砸向地面,泄出密密匝匝的春辉,去问刹那的震撼。
我总害怕时间会腐蚀些什么,或是苍白的誓言,抑或搁浅的黄昏,都在世事的变迁里七零八落。可是岁月纵然翻腾于我的笔尖,却只有草木依旧。
再回首看草木,又恰似是世人生命里一味微苦的药。它们在岁月的奔走里龃龉独行,做山中最后的旅人。“枯荣已洗尽,遗骨做炊烟。”你看它的一生。
原来只要同为生命,就不曾有过贫贱之分。
草木——它原是踏过山川,千帆历尽后的最后一缕点缀世人灵魂的颜色。
草木固有它的理想,仍可绽放一冬的颜色,它在不绝的尘寰里缄默前行,不羡花的心事。不必追忆往昔的花故醉人,只听草木一世通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