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上一柱安息香,朝蒸腾着热气汩汩冒着泡的坩埚放进一剂鹤顶红,重新铺开一席华美精致的波斯地毯,端来一盏热茶。
现在请吹熄蜡烛,让帐篷外的火光兀自长明,在三界连接的交汇点,听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。
“Trick or treat!”一群扮着鬼脸手捧玻璃罐的孩子在街道上蹦跳高呼,南瓜灯橘黄的光映照了路过街心的每一个行人或真或假的面容。
“百鬼夜行……”吉卜赛女巫跪坐在神龛前拨弄算筹,立在一旁的男人理着斗篷,脚边的黑猫瞪大了碧绿的双眸。
玄石广场喷泉畔弹奏的钢琴师微微颔首,伴舞的人群衣摆流动,若是仔细看风拂过,掀起的裙角下空无一物。
骨灰侵蚀鲜花饼。
“先生,您要买一束花吗?”衣衫破旧的男孩抬头看向他。
纯净的眼神让他脚步一顿。
“小孩不戴面具在街上乱晃是要被亡灵抓走的。”他拽紧兜帽,哑着嗓子说。
摘下假面递给男孩,从花束里抽出一枝紫罗兰。
典当铺的门口悬绕着彩灯,戴着狐狸面具的店主倚着柜台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复活石。
“魔药已经够多了,有哪个傻小鬼来试试重生的滋味呢。”倒立在漆黑枝桠上的蝙蝠时不时开口说话。
“也许……”
烈火焚烧向辽阔的如墨荒野,袭卷枯枝败叶颓唐的姿态。
凄厉的尖叫划破古堡身后惨白的满月,百年轮回诅咒的齿轮缓缓咬合。
“来祈福吧,让逝去的亡灵们安息吧。”“记起的终会遗忘,遗忘的永远遗忘。”
“谁在乎?哈哈哈哈……”
贪杯的酒徒碰碎高脚杯,孤独的守夜人引渡黑夜。威士忌燃烧了咽喉,长明灯熔化了彼岸。
镀金的头颅一闪,悲戚的骷髅浮上河畔。
他们说他偷走了复活石,去寻找一个卖花的小男孩。
幽灵们的幻影重重叠叠,几百年了,每一次都匆匆错过了。
为什么,为什么。他在崩塌的桥对岸嘶喊,激烈注视掌心叶片随风四散。
钟塔里的敲钟人叫醒了午夜,阁楼上的石像凝结的目光笔直掷向十字架。
“他每年都走过这条街,没给出去的是兜里的糖。”
“他的骨骼每一年都比前一年更透明了。”
从厨房里端上丰盛的瓷盘,烛台彻夜点亮。
酒馆奏响Bloody Mary的旋律,一只只眼神空洞的南瓜灯固执地和亡灵对视。又一年狂欢夜。
你看,香燃尽了。谢谢你聆听了这段陈年往事,或许神龛里有你方才祈祷的答案。
现在,请让我披上我的黑斗篷走出帐篷吧。
这一次,我要从他那儿抽出一枝玫瑰花。